小柚媽咪喃喃語

半夜四點多，有通電話響了
爸爸拿著電話到我房裡，說是老公打來的
我有點擔憂，沒發生什麼事的話
他不會那麼晚打電話給我
電話中他只簡短的叫我打開電腦，有急事要跟我講

第一句話就是令人心驚的「我今天出了車禍」
接下來的內容，讓我越聽心越沈
巴不得立刻長了翅膀飛到他身邊去

情況有點詭異而難以形容：
下午去學校的途中出了車禍，但不知道如何發生
他在遲到了一個小時後，還是去到了學校
帶著臉上的傷，同學們卻問不出過程
大家覺得他有點怪，但說不出哪裡奇怪
中途下課，老師同學都覺得他應該回家
於是一個好心的同班臺灣同學帶他回家
受傷了無法騎腳踏車，所以他們搭地鐵回去的
回去後遇到房東太太，關心了一下情況也與他們聊天
同學一直陪他到吃飯時間，兩人一同用餐
晚餐內容是老公自己做的豬腳麵線
以上這是同學的描述

「我醒來後，視線中最先出現的是一碗豬腳麵線」

同學在便條紙上寫著：
下午四點半到六點半--記憶重建
下午六點半--清醒
下午七點半--完全清醒

「我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星期幾」
「我不知道今天所有發生過的事情」
「我不知道我如何去到學校不知道如何回到家中」
「我不知道如何使用電話打回臺灣，是房東幫我打的」
「我不記得房東太太曾經三次來看我跟我說話」
「我不知道臉上的包紮如何出現」

「但我知道我是誰、我記得臺灣的電話、我記得大家」

我一邊聽，一邊快速的想著這是什麼情況
好像電視上的情節卻出現在他身上，我卻遠在故鄉
在知識+打了「腦震盪」，出現的結果符合我的猜測

典型腦震盪症狀

下午的車禍，摔到了頭，讓他意識失去了幾個小時
但卻奇異的表現如常、知道如何講德文、如何到學校、如何回家
他能做日常生活的所有事情，卻沒有自我意識
不記得所有的事情，包括說過的話見過的人
也不記得到底車禍過程是怎樣，有沒有去醫院、誰幫他包紮？
這很怪，真的很奇怪

我們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說話
我告訴他在他上課前的早晨，我們說了些什麼話
他做了些什麼事、我告訴他些什麼
不過確認後發現他完全不記得了
今天一整天的事情，包括車禍前的一切，他都不記得了

同學說他的豬腳魯得很好吃
不過他不記得那一鍋是何時做的、不記得豬腳有沒有炸過
同學在他冰箱中看見另一鍋燉肉，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
在學校要離開時，他告訴同學要先去找腳踏車
他們在放置腳踏車處找到了
不過事後，他也不記得有這一段、也不知道現在腳踏車在哪

在異國，沒有可靠的臺灣醫療系統
沒有方便的語言、沒有像7-11般到處林立的醫院
無助，是對當時唯一的形容

兩膝的傷勢，會隨著時間而復原
臉上的傷痕將會留疤，那將是永遠的印痕
提醒自己，在清醒後神智清明時的許多想法不要忘記

自己是誰？去了哪裡？做了什麼事？
失去的一天，失去自我的幾個小時
好像生命也失去了一小部分
重新甦醒的他，有著死過一次而重生的感覺
如同房東太太說的，這次真的很幸運
誰知道如果撞擊力再重個幾公斤會發生什麼事？

我想，我們的生活將有很不同的轉變